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颤抖的英雄
“20岁,边防战士,抗震救灾后出现严重的躯体化反应。听到讨论‘地震’的消息或是感到余震都会发作。发作时手、脚、脸都会发硬,肚子会抽搐发麻,有明显收缩感,牙齿会高频颤抖,每个月都会发作一两次,每次持续时间达半个小时左右……”
或许如柏拉图所言,人的“灵魂”分为理性、激情、欲望三部分,分别处于脑、胸、腹。
瞬间,梦境里地动山摇,崩裂声、哀嚎声、求助声此起彼伏。同一时间,战士的牙齿发出剧烈的碰撞声。不用问也知道他躯体反应的强烈程度。
[黑色斗篷!]空空脑海里跳出两种可能,第一种自然是代表孤寂和凋零的死神手持镰刀收割生命。但转念一想一个空箱子,死神应该没这么无聊吧。更何况之前已经释放了关于死恐惧的能量源,死神应该不会再出现了。那么更可能是另一种,黑色斗篷代表的不是孤寂和凋零的生命终结,而是掩人耳目不暴露身份。换句话说,斗篷里的人不想被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
江南与边陲江南三月,草长莺飞,水乡乌篷船的桨橹仿佛捣碎了几千年的旧时光,摇摆于私宅、园林、雨巷。
中式建筑中透出的匠心独运是女巫中意的设计素材。她拿着手机自顾自拍得不亦乐乎,之后寻了一处古桥开始写生。剩下空空一个人在春寒料峭里百无聊赖地东游西逛。
“为啥自古常见北方民族挟大漠雄风席卷江南,少有鱼米之乡的军队反攻关外塞外?啊,是啦——我在江南的艳阳里‘春来江水绿如蓝’,你在北方的寒冬里‘春风不度玉门关’。别说玩命打过去了,就是过去旅游我也得选个季节。更何况冷兵器时代,体格差异就摆在那,哪那么容易打赢?”
空空正在头脑中“左右手互博”,手机里传来新的求助者资料,小玉的电话也拨了过来。
“20岁,边防战士,抗震救灾后出现严重的躯体反应。听到讨论‘地震’的消息或是感到有余震都会发作。发作时手、脚、脸都会发硬,肚子会抽搐发麻,有明显收缩感,牙齿会高频颤抖。每个月都会发作一两次,每次持续时间达半个小时左右……”空空一目十行看完小玉整理出来的信息。
“PTSD?”空空喃喃自语,掂量着这个案例的分量。
“嗯,我也感觉挺符合的。”小玉附和着空空的初步判断,接着往下说:
“PTSD属于心理重症范畴。由于驻地太偏远了,坐车到最近的城市也要8个小时,一来一回时间成本太高,更何况那个城市也不发达,没有能接这个案子的心理师。联系到我们的是这位战士的领导,为他寻求远程心理干预,问我们能不能接。”小玉的功课总是做得很充分,空空认为这也是她能进入角色这么快的重要原因。
“嗯,PTSD的救灾英雄,机会实在难得啊!要不,你来试试?”空空搞怪的语气打破了小玉低沉的语境。
“你别闹!如果是创后应激障碍就属于国际性的难题好吗?这能试手开玩笑吗?”小玉瞬间急眼了。
“啧啧啧,国际性难题,说得我怕怕。哎,你说这机会多好啊,是你自己不接的哦……”空空在电话这头笑得乐不可支。
“你能不能严肃点?这案子是救灾英雄。地震事发时他衣服鞋子都顾不上换,穿着背心短裤拖鞋就冲出去救人。全身都沾了血,当晚就出现了症状。你怎么能笑得出来?”空空没正经的态度无疑是火上浇油,小玉彻底炸毛了,根本不管空空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咳咳,好好好,严肃,严肃,我接了。”空空赶紧服软。
“这还差不多,但是,你之前接过PTSD吗?有把握吗?”小玉稍稍平复下来就转而心存疑虑了。
“没怎么接过啊。不过如果你细细分辨,每个案子其实都是不一样的,任何一位求助者的案子都可以称为‘没接过’。但规律是万法归一的嘛,所以把握还是有一点的,且试试呗!”空空语气又嘚瑟起来。
“好,你有底就行,我去洽时间了。”
“对了,和他的领导强调两点,一个是这个案子确实有难度,治疗完成之前不谈收费。当然,这不符合正常流程,你让他别对外说。另一个是,案子如果交给我,他就要负责配合而且不能过问催眠的细节和战士的隐私,他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他。”空空瞬间切换到正式的语气。
“好,回头给你答复。”小玉挂了电话。
空空望着眼前的图景出神:波光潋滟的午后,女巫的背影与江南的气质融为一体。
我们在守望自己的生活,英雄们在守卫我们的生活。
想到这,空空拿着战士的基本信息开始仔细分析起来……
初识英雄
周末,上午十点。艳阳中的暖风吹拂着江南的水乡。因为时差,现在也正是边陲哨所开始日常工作的时间。
不知道是出于对军人身份和救灾英雄的敬重,还是对这个案子确实没底无法掉以轻心,空空这几天不停地查阅着资料,向各路前辈求教,始终处于恶补模式。
简单来说,所谓的PTSD全称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它的典型症状不仅有救灾战士条件反射式的身体抽搐等反应,还有被称为“闪回”的创伤记忆片段循环播放。失眠、麻木、逃避、过度警觉、惊跳反应都属于小场面,如果长期处于严重焦虑状态还可能产生选择性遗忘和妄想症,再严重的甚至会出现人格障碍甚至精神分裂。而触发背景也多种多样,一句话概括,就是对心理的“冲击力”一定够大,比如战争、灾情疫情、囚禁虐待、性侵暴力、重大变故……
“你好。”空空接通了准时响起的电话。
“您好,麻烦您了。”战士的声音听着腼腆。领导说他平时挺阳光的,每次问起他出现症状是不是因为害怕地震,他都说不怕。
“不用‘您’,我叫空空。我们先来确认一下相关信息好吗?”助理与战士的领导沟通的基本信息只是初步梳理,也许很多被当成“不值一提”而被遗漏掉的内容,才是真正的关键。
战士叙述,地震发生在一年前,他在救灾后的当晚出现了强烈的躯体反应,随后每个月差不多都出现一两次,上个月连续出现了两次。除了躯体反应,其他的工作生活倒是不受影响。
“总体来看,情况是在加剧还是减弱?”空空问。
“不好说,感觉差不多吧!”战士略微思考了一下,说。
大概是信号不好,通话不时受电流声影响。战士去另找一个耳机再试试。
空空则在琢磨当面咨询和远程咨询的利与弊。
像今天这种远隔几千里的情况,如果是当面咨询,时间空间的成本可不是谁都能承受得起的。而即便是通话质量不那么高,但只要双方都专心一些就能保证效果不打折扣。
面对疑似PTSD案例,空空还是决定用造梦的方法试试。不仅因为浅催眠导入快,基本适用所有人群,还因为远程不见面导致的“看不见”的信息损失可以变为优势。这种不见面只通话的远程方式给求助者最全面的安全感,可以消除他讲述自己隐私的顾虑。而给空空带来的好处则是可以把所有注意集中在最重要的事上——与求助者的潜意识接头合作。
等战士换好耳机,通话的电流声稍微小了一些,他们又继续回到正题。
空空首先简单介绍了自己的思路和催眠、造梦的原理。战士同意他的方案并表示愿意积极配合。
放松开始了,这是调动想象力和专注力的经典方式。跟着空空的引导,战士想象着自己身体内象征放松的能量球呈现紫色,在不断聚合和逐步蔓延后变成了黑色。
“好,很顺利,但还不够。”空空心想。
处理地震应激的身体反应,即将用到的可能不止是视觉想象,很可能包括体感知觉。空空选择再用蜡烛熔化的想象进行知觉的调动和催眠程度的加深。
“想象自己的身体变成像蜡烛一样的材质,在头顶上有一根烛芯,请你把它点燃,慢慢感觉身体变得温暖,渐渐熔化、越来越放松的过程……你来感受这个过程,用语言描述出来,好吗?”空空用舒缓的语气做着引导,心里却始终绷着根弦,时刻准备着迎接未知的突发状况,毕竟这是PTSD。
“嗯,好了,完全熔化了。”空空话音刚落,战士就立即答复了,一下子打乱了空空的节奏。
“这哪是熔化蜡烛,这是引爆雷管好吗?尽管是战士,但也太生猛了吧!”空空心里的声音托着脱臼的下巴在呐喊,但对战士说话的语气还是保持着刚才的舒缓。“我们穿越回到点燃烛芯之前。这一次我们放慢熔化的速度,请跟着我的引导提示慢慢进行……”
空空耐心地做着引导,把熔化的想象过程分解成若干小段。
这种耐心的程度连空空自己也觉得有点匪夷所思,但事后再回想起来,也不难理解。
当你可以看透流程背后的原理,知道放松引导终归不是一个形同虚设的走马观花步骤,而是一套针对性极强的精准方法运用,那么你不仅会把这份耐心归结为对求助者负责,更会归结成对自己的手艺负责。
此时的空空非常清楚,如果任凭这个环节一带而过,没有逐步唤醒求助者的体感知觉,那么接下去的效果很可能会大打折扣。而这也许是空空第一次体会到后来大家都在传颂的“工匠精神”。
“过一会儿,我们将进入到梦境当中。整个过程你会非常安全,没有任何事物可以对你造成伤害。如果你出现身体的感觉或反应,请你用语言告诉我,好吗?”空空给战士再系一次“安全带”,准备进入最关键的环节。
“好的。”战士的语气平静中似乎还有一丝兴奋或是期待或是别的什么情绪,空空不确定也顾不上分辨了。
“我从一数到三,你即将进入到地震时给你内心造成冲击的其中一个场景当中。一——二——三……”
战士在梦境中回到了地震当天。刹那间地动山摇,他什么都顾不上,身穿军绿色背心、体能训练短裤和红色的拖鞋,拔腿冲出营门加入到救援队伍当中。清查危楼、搭设帐篷、抬伤员、运物资,常规的救灾工作并没有出现异常。转而进入到了一个特别的场景,战士看到一个40岁左右的藏族妇女。可能是被压伤,脚趾都没有了,医护人员正在为她包扎。大概是等待处理的伤员太多,所有医护人员全都分散开来,医护人手明显不够。
“阿妈,都会过去的,会好起来的,相信我们。”战士除了帮忙递着医疗工具和药品,只能在一旁安慰。“阿妈”是当地人对年长妇女的称呼。
战士真诚的语气让人动容,因为空空知道这不是影视剧的台词,而是亲历者的情景再现。
似乎还没出现什么线索,感动归感动,顺着这根藤能不能摸到瓜,空空心里还是没底。
“你看看四周,是什么东西压了妇女的脚。”空空只好硬着头皮继续摸石头过河。
“一块很大的石头,从山上塌下来,打到树上,再压过来的。”战士回答道。
“附近还有其他人受伤吗?你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空空感觉自己的阵脚有点乱。自己像个盲人在不停摸索,最茫然的是甚至不知道自己摸的是不是大象。
“还有一个,是隔壁连队的战友。他盆骨受了伤,躺在地上,很痛苦。我身体还好,没有发麻。”战士的语气略微有些急促。
“如果让你此时和他说句话,你会说些什么呢?”空空知道这不一定是真实情况,只是战士潜意识的定向投射。类似于空空发出定向投射的指令X,刺激到战士富含记忆素材的“心理公式”之后,生成了结果Y。通过不断尝试,得到的这些看似光怪陆离,甚至可能脱离实际的结果,可以被空空结合定向投射的指令X,来分析推断出富含记忆素材的“心理公式”究竟是什么。这个“心理公式”就类似弗洛伊德说的“情结”。
“我会和他说,‘我们会在一起的,都会好起来的’。”战士回答。
“什么?‘在一起’?”空空隐约有些疑虑,但什么也没说。这条藤上没摸到大瓜,空空换到别的线索碰碰运气。
“周围的一切消失了,你现在渐渐接近一个装着让人害怕的东西的盒子。请你描述这个盒子的外观、质地、结构……”
“是一个做工比较好的古代木盒。”战士的描述很确切。
“有锁吗?能打开吗?”空空问。
“不是用钥匙锁的,是用按扣。”战士说的是“按扣”还是“暗扣”,空空无法确定,只当是非重点的信息接收着。
“好,我们能打开盒子吗?”
“打开了,闪了一道光,盒子里什么也没有。”战士的语气中没有掩饰也没有疑惑。
这就让空空犯了嘀咕:没理由啊,外观和结构都描述得很细致,盒子里怎么会什么都没有?等等,没错,现在的确是什么都没有了,这可不等于刚才就没有……
保持催眠的流畅性有利于心理师把握节奏。空空给自己的思考反应时间从来不超过两秒。
“这次我们不直接穿越,而是放慢速度往前倒带,看看那道光是什么颜色。你可以定格仔细看清楚。”空空的语气不容置疑,仿佛自己已经知道了答案,只等着战士交卷。
“嗯……是白色和橘黄色。”战士细细分辨着。
“赋予这道光生命,让它变成人形。”比起自由联想,定向投射的引导就像让电灯泡的发散光源聚合成激光,可以精准定位。据说,当年弗洛伊德就是因为只在催眠后使用自由联想,搞得自己使用催眠时感觉力不从心,最后对催眠不屑一顾。
“变成了一个20多岁的男的,对我笑笑。”战士找到了答案。
笑笑?害怕的定向投射不会这么温情吧?空空揣摩不透。
“你害怕他吗?”
“没有,不害怕。”
“这个人你在现实中见过吗,认识吗?”
“嗯,他是我在地方上的一个朋友。”空空听得懂,部队把非军人的老百姓统称为“地方人员”。
“有意思,我们接着倒带,看看是谁把你朋友放进这个盒子里的。”空空顺着线索前进。
“是一团黑色的东西,看不清。”也许是空空带的节奏太快,也许是真相本身的阻抗,战士没能及时跟进。
“那可能是个为了掩人耳目的黑色的外套,你可以命令他脱掉。”为达成一个目标可以用千百种方法,制造梦境的催眠师需要创造性的随机应变。这种永无止境的变化也许是空空至今没有产生职业倦怠感的重要原因之一。
“看见了,是个30多岁的男的。他对我说,‘都是你害的’。”
战士不认识这个陌生男人,于是开始问:“你是谁?为什么说是我害的?”
30多岁的男人没有回答,但是眼神让战士感到害怕。
“在他的脑子里,脑子里的能量源产生了这种让人害怕的眼神。”跟着空空的引导,战士叙述着自己的判断。
这就好办了,空空嘴角微微上扬
这种查找能量源所在位置的方法很高效,空空在各种不同的案子当中得到实证。能量在胸部往往是关于情感,在腹部则通常是性取向和性压抑,在手脚则常常与行动和支持有关。而能量在脑部,大多数情况是观念和思维模式出现了不协调。
至于支撑这种方法的原理,很难归结于是天生的器官功能还是后天受到的教育暗示。或许如柏拉图所言,人的“灵魂”分为理性、激情、欲望三部分,分别对应脑、胸、腹。
但到底是怎样的原理,空空懒得深究,直接划拨为“研究人员的工作”了。自己只是解决一线问题的实用主义者,管用就好,效果至上。
“把他这种让人害怕的眼神变成一句话,会是什么?”空空问。
“你不要走近他,他是同性恋。”那个30多岁的男人话一说完,变成了战士那位“地方上的朋友”的父亲。
同性恋?那么刚才那位朋友笑笑的表情也需要解读了,空空需要再验证一次之前的疑惑。
“等你回来了我们约啊。”战士告诉空空,他那位朋友的微笑传递着这样信息。
“嗯。”战士肯定的回应着他。
这就说得通了!空空打了个响指:他的性取向自我认定可能是同性,所以对那个盆骨受伤的战友会发出“在一起”的言辞。
但空空也清楚,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而且即便是他自我认定有同性倾向,也不能确定是真性还是假性。毕竟先天的真性同性认定和后天的假性同性认定差别还是非常大的。
时间到了,空空简单给战士布置了每天冥想美好场景的作业,交代了应对其他人询问过程时应如何保护隐私的方法之后,约定了一周后的时间,结束了这次谈话。
电话挂断,空空长长呼了一口气,紧绷的状况确实很耗神。
推开窗,别致的景观扑面而来。从水乡古镇民居的二楼窗口能看到河运的远景,游人和居民在沿岸熙熙攘攘穿行着,颇有置身于《清明上河图》的感觉。女巫正在对岸的阴凉处悠闲地垂钓,全然与周遭的热闹无关。
女巫无论在哪儿都能旁若无人静下来的状态让空空很羡慕,特别是在自己有点焦虑的时候,比如现在。
空空有点焦虑。对空空来说,这已经是目前自己准备得最充分的一次了。而这次咨询其实并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火力全开,无功而返,难免士气受挫。
趴在窗台,闭着眼睛,空空开始盘点。
先捡好的说:第一,他能顺利导入梦境,全程都很顺利,最起码技术上是可行的。第二,他的同性取向认定真性还是假性,以及20多岁男子和他“30多岁的父亲”是否与核心困扰紧密相关,需要深入探索。第三,藏族阿妈和盆骨受伤的战友可能是重点线索,可以作为切入点试探。第四……
“强行扯了几条拿不上台面的进展,哪还扯得出第四,还要不要脸?”空空打断了自己的念头,看来这次受到的挫败确实挺厉害。
这次的梦境全当是铺垫试水。空空在盘算下次是继续拨开枝枝叶叶逐步深入还是干脆直接从核心症状入手,单刀直入解决对地震的过激反应……
“哈哈。”空空听见女巫的笑声,朝对面看去,女巫提起钓竿鉴赏着收获,空空定睛一看,还是看不清她钓上来的那条鱼。
“有鱼吗?也太小了吧!”空空隔着河提高声音说道。
“有啊,快来帮我拍照。”女巫托着空空看不清的小鱼向空空喊。
空空瞬间就明白了,女巫又在玩姜太公的游戏。只放鱼饵没有钩,也就只能钓这种小鱼。愿者上钩,钓者惬意,反正女巫是乐在其中了。
“我用催眠造梦可不是为了耗时间玩这种少女扮家家套路的。”空空定神想着,拿定了应对下次咨询的主意。
“还发什么呆?快过来呀,再不放回去会出鱼命的!”女巫能安静,绝不意味着不善于闹腾。
“来啦!来啦!”空空一边大声答应着一边冲下楼,心里念叨着:“下周我要逮条大鱼,梦里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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