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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读完了《24重人格》,之前开了个头,用大半天的时间读完了后续的部分。相比于其它的一些更经典的与多重人格有关的作品,这本书似乎并没有那么有名气,在豆瓣上阅读和评价的人并不多,评分7.7分。
作者:卡梅伦·韦斯特
出版社:上海译文出版社
译者:李永平
出版年:-5
页数:
作为一本纪实性文学作品,这本书的作者就是患者/受害者本人——卡梅伦·韦斯特博士(治疗的过程中作者攻读并获得了心理学博士学位)。
作者原本是一名成功的商人,家庭幸福,夫妻关系、父子关系都很融洽,有一天他突然发病,诊断过程中,发现自己的身上积聚了24种不同的人格——不同的人格,共用同一个躯体,以至于他的人生走向完全不同的轨道。
他自己的生活变得混乱不堪,家人也承担着巨大的压力。在治疗的过程中,不断揭露出他惨痛的童年经历——遭遇过外婆和母亲的性骚扰和强迫乱伦,也是他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的症结。
作者非常细致的记录了自己的恐惧、混乱、痛苦、否认,以及在治疗中的阻力。在这个过程中他终于能够不再否认,不断的了解、接纳和重塑自己。
作者在序言里说,这是一本关于爱的故事,是一个家庭如何蹒跚的克服了一个挑战。
作者卡姆被诊断的是“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DissociativeIdentityDisorder,简称DID)。
分离性(解离性)身份识别障碍(DissociativeIdentityDisorder,DID),以往被称为多重人格障碍(Multiple-PersonalityDisorder,MPD),在某些出版物中也称之为解离性人格疾患。根据DSM-IV-TR,它是指一种戏剧性的解离性障碍,在这种障碍中显示出两种或更多的不同的身份或人格状态,这些不同身份与人格交替以某种方式控制着患者的行为。(百度百科)
书中也借瑞琪的讲述做过简单的解释,这是是一种无意识的策略——一种防御机制。
“这些分身,是在不同的虐待事件中创造出来的。”瑞琪沉吟半晌。“就像就像——”她从桌面上拿起一张干净的餐巾纸,举到塔蒂亚娜面前。
“小时候,卡姆遭受虐待,他的心灵无法接受,不敢承认这个事实。他实在不能理解,平日照顾他的人怎么会对他做出这样可怕的事情呢?”
“瞧,就像这样。”瑞琪手里拿着餐巾纸,从左上角撕下一小片。“他的心灵就这么样开始分裂了。分离出去的那一小片,带走了有关这桩虐待事件的记忆和感受。如此一来,卡姆就不必记住那天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他依旧可以快快乐乐,过他的童年生活。这就像是一层保护膜,把他跟恐怖的虐待事件隔绝开来。”
虽然作者描述的尽量简单,记录清晰,但是也确实很难认为清楚多重人格者的生活。
查到很多人在讨论这个话题,但这并不同于我们说的人格面具,或者什么某些星座就是分裂的双重人格。我在一些他人的讨论中可能能够感受到好奇心、猎奇心理,甚至是对需要带着“面具”生活的不满意,但是和诊断为多重人格没有相关。
当然,这不止是一本告诉我什么是“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的书。作者从患者的角度,自己用文字去讲述,比纯粹的理论概念要具体和直接,而相比于以前看的一些影视作品,没有一些戏剧性的安排,读的过程中更容易直面自己的疑问和观察到被触动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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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详细记录了自己的治疗过程,我觉得最核心的是什么?是接纳和不再否认。
作者在治疗的过程中,他压抑自己的分身不让他们出现,或者否认、不愿意面对自己的经历,都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越想压抑越会出现,分身会无法控制的伤害他,如割伤他的身体。
而治疗中关键的改变是他能够承认自己的问题,他通过录像观看到自己的分身,他承认分身的存在,和他们平等的交谈,给予重视、引导。
我们的人格中也有自己的阴影面。我们有自己的恐惧、攻击、对抗、懒惰、创伤...,这些负面能量同一个个分身一样与我们共存,他们的存在破坏了我们的完美性,可能不愿接受或者拒绝承认。
但这些阴影并不会因为我们压抑、否认就自动的消失,反而会因此让自己失去控制。
我们要求自己或者看待他人时,并不需要要求完美,或者根本就没有完美,而是接受一种有光明也有阴影的完整性。
承认阴影与成就更好的自我并不矛盾,反而是只有先能够客观的看见、承认、评价、接纳这一部分负面能量,才有可能能够去引导做出一些良性的转化。
我们不可能改变一个我们看不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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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对“对峙”的理解补充。
我前几天看《原生家庭》,就讲到与原生家庭中“有毒”的父母的对峙。
对峙是非常重要而关键的,需要通过对峙,将责任还给应该负责任的人——没有归还的就会转移,对自己或另外的人再造成伤害。通过对峙,才有可能不再受制于旧有角色中的恐惧感。
但是也提示我们看到对峙过程中的阻碍。
这种阻碍一部分是来自于直接施加伤害的人。在卡姆的案例中施加伤害的是他的母亲和外婆(外婆已经去世)。但是施加伤害的人并不会直接承认自己的问题,他们的反应可能是暴怒、谴责、否认。这本书里是通过受害者的妻子与他的母亲有过书信和当面的对峙,得到的答复都是否认和暴怒。
还有一部分是来自于家庭中另外的人员。当你选择揭露和对峙时,家庭体系中的每一个人都会发生影响。其它的一些人,可能因为你的对峙感受到威胁,会持否认态度,认为你对家庭的整体造成了伤害。作者向其它亲戚打电话寻求真相,就得到了类似的答复,让他不要再打电话过来。
这个案例,也可以认为是对另一本书中的对峙概念的一个补充。在《原生家庭》中有非常详细的介绍,为什么需要对峙,如何进行对峙,以及对峙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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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所提到的家庭给予他的爱和支持,我如何理解这种支持真实的样子。
在序言和文中,都看到了很多作者对妻子瑞琪的感谢,感谢她在极度困难的情况下,维持家庭的完整,让他能够克服情绪接受治疗。
毫无疑问,我能够感受到瑞琪很爱卡姆、爱孩子、爱家庭,为支持卡姆的治疗做出了很多的努力,她没有抱怨、逃离,而是陪他一起面对。
但与一个坚韧的、绝对付出的妻子的形象不同,这个过程中,瑞琪有自己的痛苦、动摇、挣扎,会向外寻求情感上的支持和帮助,会寻求自己的出路,这是作为另一半更人性而非神性的一面。
作者记录和感受了瑞琪的痛苦和辛苦。他的病完全改变了家庭原有的模式,瑞琪失去了如朋友一般的丈夫,需要与一堆分身相处,害怕分身伤害到他们的孩子凯尔,虽然她明白这不是卡姆的错,但是作为妻子,也会有撑不下去的时候——她需要去跟安迪聊天,她需要朋友,需要情感上的安慰,差点接受安迪的度假邀约,而这会让卡姆痛苦,他会请求她不要离开。
这一点差点撑不下去反而是更吸引我的。不需要一个伟大的人,看到的是一个真实的人。
双方都能够共情到对方的辛苦和不易,能够理解对方并愿意给予支持,但是同时也不能放弃为自己考虑的念头,不能逃避和隐藏自己真实的痛苦,这种挣扎和矛盾是一个家庭面对困难时更真实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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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点让我非常感叹,他们为什么那么敢于向自己的邻居和朋友很直接的就能把这件事讲出来——告诉卡姆在童年时遭受外婆和母亲的性侵害,患有分离性人格障碍。
书中有几次是瑞琪将这件事告诉自己的朋友或者邻居,或者因为她需要情感上的支持,或者是因为在当时她需要帮助。
从书本上我觉得他们在叙述这件事的时候非常坦然,瑞琪非常清楚的知道,卡姆是受害者,而那些接收信息的人,会真心为他们感到悲伤难过,而不是嘲笑或者防备。
我尝试着想象这件事如果发生在我们身边会怎么样。我没法想象。
至少在我的环境下,常见的观念可能是,把自己的遭遇展示给别人看,是非常需要勇气的事情。面临的可能是嘲笑,是信任被践踏,或者给到别人可以伤害你的武器。
而我们也确实从不缺少对受害者的恶意。
前几天我看《听见她说》咏梅的那一期,有一小句独白突然很有感触,“你怎么能让人笑呢?可是别人为什么要笑我呢?”
对啊,别人为什么要笑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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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申一个脱离这本书的问题。中国有多重人格的案例吗?在网上能够查到的有记载的案例都是国外的。为什么我们没有报道过多重人格的案例?我没有找到答案。
在推荐序里有提到国内的临床研究不多,一方面是因为其本身的复杂性和难辨别度,容易被误诊为精神分裂症,另一方面是因为患者的异常行为涉及到违法或伦理道德,多重人格的诊断缺乏客观的诊断依据。
倒也不认为我们就应该有同样的案例,那我的疑惑可以换一种表达——想知道的是,对于同类事件我们是否有跟踪研究和足够重视。
在我们的社会新闻中,也会看到过幼童被性侵、乱伦这样的一些案例,而藏在这些被报道案件之下的我们所看不见的阴暗可能更多。
除了犯罪心理因素,信奉家丑不可外扬、将幼童作为一个附属品、对个体缺乏尊重等观念,都会助长这种罪恶滋生的环境。
在考虑当事人的隐私、不愿意再提起、生活不想被打扰等等的前提之下,会希望这些事件能够被重视,能够起到警示作用。
特别希望我们能够通过对此类案例\案件的重视,无论是从意识层面还是法治建设上,可以起到积极的推动作用,让同类的事件不再发生或者减少发生。
施暴者所需要承担的责任并不只在于眼前的单次事件,他所影响的那个孩子,后续的人生怎么样了,一定不会只终止于有人受到了应有的惩罚(甚至没有),就有了一个圆满的结局。
需要清晰明确的将责任还给施加伤害的人,而不是受害者背着内疚和羞耻沉重地渡过一生。
所以,我觉得我们需要这一类书的原因也在于,作者以自己的亲身经历让大家看到,如果一个孩子在童年时遭受过虐待,他未来的人生,几乎无可避免的都会背负着这些经历所造成的创伤,即便那些隐匿的看起来像没有影响的,也埋下过一颗炸弹,施暴者的责任无可推卸。更不会因为没被看见就没有发生。
而作者能够直面自己所遭遇的痛苦的勇气,也会给很多受过同样侵害的人以力量。他们都需要被看见、被支持。希望他们仍然可以热爱自己、热爱生活,接纳自己,相信自己有能力重塑自己的人生。
面对此类事件或者记录,人们一定会有很多不同的看法和情感,在此之外,我希望看到的是所带来的警示、反思和教育意义。
如果每一次惨痛的遭遇后,都还只是原地踏步,那就太糟糕了。
题图:PhotobyJoshuaFulleronUnsplash
许夜相信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