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章中,我请先生格里特还有一位闺蜜执笔,讲述他们对我经历灵魂暗夜的感受。如何与一位“将自己隔绝于世的人”沟通呢?身边有一个身患抑郁症或者其他严重精神病症的亲友,自己能够做到不失衡,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们在这一章中主要描述了自己在此期间所经历的冲突与挣扎。

格里特如是说

描述伴侣身患精神病与抑郁症的情形,这实在是难以下笔。心中虽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最初,我只是偶尔发现情况有些不正常,比如一些怪异、不合理的行为。“正常”与“不正常”之间并没有明显的界限。帕梅拉罹患精神病的后期,亦即她被强制入院之前,情况则恰恰相反:极其偶然,我们能够进行几句正常的谈话,她的举止看上去也算合理,不过绝大部分时间都不是这样。仿佛她的灵魂,她那善与美的部分正渐行渐远,留下的只是一些不良性格,一个忧郁、愤怒的人格阴影,仿佛有什么阴暗的能量将她接管,所有的性格缺陷都被极度放大。这对我们的女儿劳拉和我来说是一个难以理解的残酷现实。尤其对帕梅拉而言,这种生活更如地狱一般。

最后那段时间,家中冲突四起,硝烟弥漫,从早到晚,天天如此。从早晨为女儿准备面包开始,无论我做什么,帕梅拉都表示异议。而如果我对她的意见表示赞同的话,她立刻就会改变看法。有时,这甚至会演变成身体上的冲突。一整天下来,无论我做什么,她都持反对意见。而她自己,却已经无法再做任何事情。只要她试着做一件事,立刻就觉得自己做得不对,然后试着换一种方式来做,就这样一直换下去,没有穷尽。她的自我形象也出现冲突,矛盾重重。一方面,她觉得自己很坏,品质低劣;而另一方面,她的自我又异常膨胀,认为一切都与她有关。她将自己看作宇宙的负面能量中心:她所做的任何微不足道的小事都能在其他地方引起重大灾难。我那些毫无恶意的行为则是为了刻意伤害她,因为她是一个品行恶劣、罪孽深重的人。

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是,帕梅拉几乎不肯再吃任何东西。她已变得瘦骨嶙峋,我们所有的劝导与努力都无济于事。而从另一方面讲,进食对她来说又是一种无法摆脱的困扰。她在厨房里存了满满一抽屉的剩饭——就好像它们是奇珍异宝一样。当她看到我打算把这些发霉的食品扔掉时,立刻大发雷霆。

如果你问我:如何帮助一个根本不肯接受任何帮助,并认为你所做的一切都充满敌意的人?我如今的回答是:你根本就无能为力,一切都是徒劳,直到情况严重到必须强制住院。设身处地地为对方着想,试着保持理智并采取合理措施,根本就是无谓之举。这只会使你变得筋疲力尽,烦恼不已。就我迄今为止的经历而言,我认为,还是尽量安排好自己的生活,照顾好自己,试着维持日常生活的正常运转。这是你所能采取的最佳措施。

下面摘录了一些我在那段时间写给一位朋友的邮件。透过这些邮件,你能够对我当时的感受与体验窥豹一斑。

年12月12日

你问我们近况如何,坦白地说:不好。帕梅拉患上深度抑郁症,整日沉默寡言。我最担心的是:她几乎不再进食。不过,她把劳拉照顾得很好。

年12月19日

我下载了你录给帕梅拉的文档。一份来自好朋友的爱的礼物,谢谢你!

我希望能够说服帕梅拉听一听这段录音。目前,她几乎无法对任何积极正向的东西敞开。她的世界充满了黑暗与负面的能量。今晚她说自己是一头怪兽。帕梅拉帮助了世界上那么多的人,却完全无法帮助自己,这真是奇怪。她也无法再写作。仿佛她的意识觉知将一切美丽、良善与正面的东西拒之门外,以能够完全彻底地体验负面能量。正如你所说:她正在体验自己最沉重的情绪。每次我想和她谈谈,她要么掉转头不予理会,要么说根本就没有谈话的必要,因为话已说尽。

我越来越相信,她患有饮食失调症。她几乎不再吃任何东西,无法也不肯解释这到底是为什么。我整天都在劝说她稍微吃些东西,却徒劳无功。感觉冬去春来之际,家中的情况或许会有所好转。可是现在,她怎么也得吃点东西,这样才能度过这一艰难时期。

年1月9日

谢谢你的祝福。是啊,我们的女儿都8岁了。对劳拉来说,今天是快乐的一天。不过对帕梅拉并非如此。本来她就不是很喜欢热闹,现在更是如此。

她现在已经是骨瘦如柴。今天,我终于成功地劝说她称了一下体重(最近几个月来她都坚决拒绝),只有41公斤。这相对于她的身高(1.67米)来说,实在是太轻了。我对此并不感到意外。不过,她的体力似乎还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我一直试着劝她进食,不过,她对此的反应大多具有很强的防卫性,有时甚至是攻击性。昨天我又劝她吃东西时,她甚至对我说:“我知道你恨我。”或许,我最好不再提进食的事,这样更利于保持良好的家庭气氛。不过,眼睁睁地看着最爱的人正在将自己饿死却一言不发,实在是难上加难之事。

刚刚认识帕梅拉的时候,我就知道她也有自己黑暗的一面。我想起,第一次看到她吃饼干(在荷兰,饮咖啡或茶的时候,基本都有一块饼干或巧克力相伴。——译注)时,我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她有厌食症。9年后,这一念头竟然变成了现实。我们相识不久,她也出现过明显不正常的行为。还记得,我首次见到她的父母时,看到他们很正常,而且对我也很友好——现在亦如此,我暗自长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随着对她了解的加深,我越来越看到她那些优秀与非凡的品格:她那美丽的天使能量,她的友善,她的谦逊,还有她那高度的灵性。不过,她一直感到难以享受生活。而现在,那黑暗的能量又卷土重来,她则被完全地吞没其中。

尽管如此,最近这几天来,我还是看到一些好转的迹象,仿佛她开始对我敞开心扉,虽然只是一条细细的窄缝。今天上午我坐在她身边,默默地将手放在她的背上,心中想着我们一起度过的那些美好时光,回忆我们结婚时她的模样:不可思议的美,美若天仙!忽然间,她的身体震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事情发生,我感到有一股积极正向的能量在她体内流动。

后来,我们终于进行了一次真正的交谈,这对我们来说已是久违之事。她告诉我她感觉糟糕透顶。我试着安慰她,对她说,春天来了以后,一切都会变好的,我们又能一起去开心地散步。可是,现在依然是寒冷的冬天。这个冬天好冷。

年1月16日

谢谢你为我们所做的一切。我希望你的能量能够抵达她。几天前,艾斯特(我的妹妹)和我一起与帕梅拉进行了一次严肃的谈话。迄今为止,她一直否认自己有饮食失调问题。不过,现在我觉得,她似乎在慢慢地改变看法,开始认识到这一点。昨天她盯着一片面包看,我问她:“你为什么不吃呢?”她回答说:“我怕吃了以后还是会觉得饿。”这说明了她的想法是多么的怪异。我试着让她明白这样并不是很明智,她似乎有那么一点理解我的意思。她吃下了那片面包,然后我们一起去了一家便餐店,她在那里又吃了一些东西。

今天,我们又因为进食发生了冲突(在某一时刻,她甚至气得开始打我)。不过,睡觉前,她答应我会试着多吃一些东西。我私下认为,帕梅拉的抑郁症及饮食失调症与她的前世有关。在那一世,她是一位犹太妇女,最终被饿死在纳粹集中营。我非常肯定,她脑中不断警告她不许进食的那个声音与那一前世有着一定的关联。她有一个妄念,那就是,如果她吃东西的话,就亏待了其他的人——尤其是劳拉。

我们的一位朋友将自己与帕梅拉调谐,然后她这样描述自己当时的感受:“无法独自承受的忧伤,来自极深层的悲痛。”这就是帕梅拉现在的状况。

我会搜索一下关于你提到的巴赫花精疗法的资料。不过,我觉得可能无法说服她服用。

年1月28日

帕梅拉当然需要帮助,尤其是专业人士的帮助。不过问题是,她不肯接受任何帮助。她独自躲在自己的黑暗世界中,拒绝任何向她伸出的援助之手。只要她肯接受帮助,最大的问题便已迎刃而解,也能够展开治疗。不过,迄今为止,只要我提及此事,她都坚持说自己不需要帮助,有时她的态度甚至会变得异常激烈。

我觉得我们是在和时间赛跑。一方面,她开始慢慢对我敞开心扉;而另一方面,她又吃得太少。我不知道这还能拖多久,估计“强制住院”是迟早的事。医院或者精神病院的环境充满敌意,如果是这样,那么“强制住院”对她也不会有什么益处。

她渐渐认识到自己患有饮食失调症,今天她甚至说自己对饮食有一种执着。她的一些话使我更加确信自己关于“前世影响”的推测。比如,她告诉我,如果被别人看到自己进食,心中会升起一种耻辱感。还有,帕梅拉说,她害怕家里的食物不够,如果她吃东西的话,劳拉会吃不饱。

此外,我怀疑是否有什么陌生能量侵入了她的生物能量场(aura),这一怀疑也得到了验证。我告诉她这一猜测后,我们进行了一次很短的灵疗,然后她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后来我们又做了一次灵疗,发现是一个男人。他被我们逼退,不过并没有完全消失。

帕梅拉的父母也了解我们目前的情况。她母亲和她谈过好几次话。她当然为帕梅拉担心。她试着信任帕梅拉自己的决定,不过也同时鼓励她寻求帮助。

你写信给她,这是个好主意。你的能量对她有益,我想她会读你的信的,不过不是很肯定她是否会回信。

年3月1日

情况基本没有什么变化。帕梅拉还是吃得很少,并拒绝去看医生。她的一些行为真是充满了迷失与不理智的色彩,有些像边缘性人格障碍。很明显,她正在经历一场深刻的心理危机。

好消息是,她又开始写邮件了——包括写邮件给你。而且,她也开始编辑一篇传导讯息。希望这些事情能够使她的头脑变得清晰一些。

希望她能完成写给你的邮件,不过我不是很肯定。

今天我又打电话给我们的家庭医生,告诉他帕梅拉的现状,也希望他能给我一些建议。不过他这周去度假了。

我开始做心理准备,为“没有帕梅拉的生活”做准备。如果这样继续恶化下去的话,“强制住院”是不可避免的。不过,春天已经不远了,希望情况会出现好转。

年3月14日

很遗憾,我又有坏消息告诉你。现在帕梅拉已经不住在家中,医院的精神病科。

最近几周,她的行为越来越不正常。我决定违背她的意愿,联系我们的家庭医生。他来到我们家,帕梅拉的父母还有我妹妹也在场。帕梅拉拒绝了家庭医生让她去专科诊所的建议。遭到拒绝后,家庭医生决定请“危机处理小组”参与。他们于周五(3月12日)来到我们家。他们试图说服帕梅拉,不过她不肯跟他们走。于是,危机处理小组的人致电法官,获得了“强制入院治疗”的准许。

这真是惨不忍睹。救护车到来之前,我们必须把她留在家中,而她则试图逃脱。我妹妹把所有的钥匙都拿在手中。我抱住帕梅拉,紧紧地抱住她不放,时间变得如此漫长。她大声喊着求我放开她:“放开我,让我走,我立刻就走,你再也不会见到我,永远也不会再见到我!”当然,我不肯松手。

救护车终于到了,她也安静下来,仿佛接受了这一现实。我在救护车中陪着她,医院精神病科的封闭病房,独自一人回到了家。

现在,我和劳拉两个人在家,不知道帕梅拉是否还会回来,回到我们身边。

不过,我内心深处感到,我过生日时(5月26日),帕梅拉会和我们在一起的。

谢谢你为我们所做的一切。

年3月27日

帕梅拉住院已经两周了,她的进步很快。她又开始进食,体重也开始增加。她的头脑日渐清醒,人也冷静了许多。而且,帕梅拉也开始编辑一篇传导讯息。我希望新的英语译文会很快问世。还有,医生允许她这个周末回家。和两周前相比,情况真是有了很大的改善。

如果她能够保持这种恢复速度的话,估计几周后就能出院回家,或许更早。然后,我们就可以开始疗愈这个家了。尽管经历了这些风风雨雨,劳拉有时会出现紧张的情绪,但是一切都好。

希望帕梅拉很快就会给你写信。

帕梅拉住院将近三周之后,获准出院。之后,她很快就停止服药。我觉得她已经完全康复了。她的恢复速度之快,真是不可思议。

“年春,一切都会变好”,我的这一预感竟然成为现实,真是神奇。就好像我刚刚从一场噩梦中醒来,晨曦洒入房间之际,一切又恢复了正常。不仅是我,帕梅拉的父母也觉得这是奇迹。

自始至终,我都觉得我们必须诚实地面对所发生的一切。我们都是人,都有遭遇困境的时期,也都有感到恐惧与犹疑的时刻。我们所从事的是灵性方面的工作,因此,诚实地面对自己的经历更是至关重要的。

借由谈论或者运用文字来描述自己的经历,我们或许能够帮助那些有类似经历的人。不仅如此,我们也比以前更加理解那些遭遇过心理危机的人。

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我们的生活又步入了正轨。当然,我常常回顾曾经经历的一切,并试图以自己的人生观来解析其中的意义。

我相信轮回。人们曾经经历过多次人生,以积累各种各样的经验。每一次人生都是独特的:融入一个新的地球人格,并带着自己独特的世界观进入一个独特的文化环境。每一次轮回遇到的挑战都不同,有时候甚至是极为激烈的挑战。灵魂借由每一次人生来丰富自己,获得成长。不过,有些人生则以“整合”为主题。在此类人的人生中,物质条件相对比较丰富,个人能力比较强,也拥有

转载请注明:http://www.vofks.com//mjcczl/27297.html

------分隔线----------------------------